笼子变回了鸟

荒诞人

摄影作业《爱与死的年代》


    我们是非摄影专业的学生,不少人靠手机摄像头撑过一节又一节课,我也身处这个群体却决定投机取巧。在我和室友结伴拍摄的人像照片中,我们拥抱大树、口含枯花、用鼻尖亲吻塑胶跑道、跪在草地上仰望太阳、将路边的红白路障套在头上。老师对这些照片都满意。

    下一次作业我窝在宿舍拍近物,借鉴荒木经惟的《花幽》,用镜头捕捉一些正在凋零的花在死亡边缘跳舞的魅影。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张图中的玫瑰在我完成这张照片的拍摄后突然缓慢地解体,花芯其实早烂了,镜头攫住花崩溃前的沉默隐忍。

    拍完这组照片后我对摄影产生更浓厚的兴趣,多次出门找素材,和不同的人或独自一人。我拍到一些贴近生活的素材,遇到一枚下午四点在蓝空中无所事事的白月亮(它白净的脸映在湖面上,像刚被水洗过)、几个能使所有白玫瑰乔装成黄玫瑰的黄昏、很多个湖面上撒着细碎银粉的紫灰夜晚,那时我心情分外喜悦,并没格外关注摄影本身。老师认为我这些与生活有关的照片都没亮点,退步明显,结课作业继续围绕枯花开展吧。

    于是我有点明白她想要看到什么,也依稀感觉自己能给她想要的。在任何艺术表达形式上,诡谲怪异的内容一般更能轻易刺激感觉,同时“爱”与“死亡”一直是这方面亘古不变的热烈话题,围绕这些去拍摄,麻木地拍、愤怒地拍,都好像能胜过平日里一份份沉甸甸的喜悦。我们拍摄,我们定格瞬间,我们已经在为永恒做事情了。只要我们为永恒做事情,我们就不荒诞吗?

    我在网上订购两个头骨模型,仍在宿舍中拍摄。拍完挑选素材时,面对照片中头骨空洞的眼和裂开的嘴,有那么一瞬间我内心窜满了无穷无尽的疯狂和惶恐,诚然,或趴或跪或躺在地板上盯着两个头骨拍三四个小时是一件特别内耗的事情。厄舍府在倒塌。


    拍得开心的时刻最重要。我将那些被老师拒绝的照片以及很多拍摄过程中产生的生活废片都打印下来装进相册,这些事物能化作矛与盾,支撑我去面对一些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造物却不陷入疯狂。

    我和室友宿雨、乔缙第一次外出拍摄的下午风很大,前几天栖息在银杏树上的千百只金蝴蝶瞬息间被吓得四处翩跹。我忘记戴围巾,宿雨那条红白方格长围巾在蓝天绿草地之间格外亮眼,我在狂风呼啸而来时凑过去将它解开一半围住自己的脖子。我们两人连在一起、扭捏地在风中蹒跚,笑得像傻子。乔缙在一旁举着手机,在风将我俩前刘海垂直向上拉扯的瞬间给我们照相。

    如此种种,在相册中循环往复出现。

    以后每年都做本相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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